Dear Sam,
如果一座原本繁茂蓊鬱的森林,被一場大火狠狠燒過,落灰餘燼的十幾年後,有沒有可能,再次萌出青芽?
我一直以為我們會再碰面,會和好如初,會恢復在不同的空間呈現同等的隱隱繫念,會時不時地暢笑著這段沒有互動的時間,互相調侃無情的歲月。沒想到,這樣的情景遲遲沒有實現,長達十幾年都沒有實現。十幾年,幾乎是我們那段很要好時光的四倍、五倍,然而,當年那種手足似的感覺偶爾脈動,隱隱約約,隱隱作疼。也總會在某些不經意,想到你,或者夢見。
夢見你有兩種版本:一種是當年要好時光的片段,那麼青春,那麼的陽光叮噹作響;一種是現下的我們,重修了舊好,侃侃著像當年,談著人生,高吭或者低嘆,悠悠沉沉地。每一次從夢裡醒來,總是感覺空洞,我譴責多事的潛意識搗蛋作祟,不想面對卻無法別過臉。
今年4月1日,看到你臉書的文章,熱辣辣的,我大不要臉地坐了進去,也打了些字準備回應些什麼,蹉跎了好一會兒,最後只按了個難過的表情,情緒燒灼,我把文章轉貼給Phoebe看。
Phoebe也說唏噓。我說這段期間,其實你有努力,只是我自己一直覺得有一種難以言喻,又揮之不去的距離。Phoebe說是我的問題。是我的問題,把那麼沸騰的交集,冷卻成了平行。
「少了你的時空,有一點不同,大概是,本來和你一起做的事,變成我一個人做了,就像遇見你之前一樣,沒什麼不好,只是記得以前有你能更好。」我滿盈著熱燙點頭。我總會想起:那些在清水休息站,夕陽下的車水馬龍;那些喧譁熱鬧的一搭一唱;那些你cover我的種種;那些你言行之間感染我的所有;那些我們一起面對、一起收拾的山山海海,人生海海……因為有你的那些,我才成為現在的我────肯定比認識你之前進化了的我。
「我們沒有好好說過再見,就再也見不到面了。不是想見而見不到面的那種,是不想再見到面的那種。」「不再交好,也不會讓僅剩的回憶,因為新的傷痕,讓人更不願想起。」「我想你心裡也一定是這樣想的吧?畢竟,對你,我曾經毫無保留。」Hey,Sam,我有點同意,又不是那麼地全然同意。毋庸置疑,你的毫無保留無私地提供了我堅固的可靠,所以我也學習著毫無保留地成為你強壯的臂膀。雖然事件的當時,我們都覺得受傷;雖然後來的我還是執拗激昂;雖然再後來我感覺愧對,傾注了你一身晦暗;雖然雖然,我還是會想:平行,交集,再平行,是不是也有一種可能再交集?
Hey,Sam,如果我收起拘執與驕傲,你有沒有萬分之一的可能,像以前那樣,一邊假意地罵我,一邊響亮地開懷大笑?Sam,我其實也很不確定,是不是依你說的「不再見面,是我對你表達友好最好的距離,是我們曾經友好過僅存的證明。」就到此為止封存有彼此的記憶,至少凍住了晶瑩。
Sam,被火燒過的森林,後來儘管恢復生機,也不一樣了,是嗎?
Best,
Ian